文|衣柜
最近,下面這張照片上了熱搜。
一位廣州市黃埔區(qū)的電動車車主被派出所下了通知,要求他拆除地下停車庫的充電樁。
隨后,一張疑似該電動車車主的朋友圈截圖流傳開來。
據(jù)該朋友圈及留言內(nèi)容,事情是這樣的:
因為該電動車車主的鄰居害怕電動車在充電時發(fā)生安全事故把自家的花冠燒了,所以報了案。然后,派出所過來下了通知。
我不懷疑警察叔叔執(zhí)法的公正性。確實有一些老舊小區(qū)由于水電走線的問題,并不具備安裝充電樁的條件。
不過,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黃埔人,看到這里我豁然開朗。
首先要了解,在老廣熟悉的“廣州老八區(qū)”里面,黃埔的城中村數(shù)量最多。
其次,和其他城市的城中村不一樣,廣東地區(qū)的血脈意識濃重,宗族紐帶很強,這片水土養(yǎng)育的人大都不喜歡“往外走”,打工北漂是幾乎不可能的。
我有個同學當年是全校第一,俗稱“清華北大不是夢”的水平,最后他選擇了中山大學,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“離家近”。
黃埔地處廣州郊區(qū),工作機會不如天河這些中心城區(qū)多,外來務工人員相對少一些。同時,山高皇帝遠,一條村里的人互相都會比較給面子,“說話又好聽,個個都是人才”,端午節(jié)還得擔當起家族臉面去劃龍船。
總之,本地人都不愿意往外走。黃埔是廣州“本地人率”最高的地方。
說了這么多,和拆充電樁這事有什么關(guān)系?
我想說的是,在廣州,如果你看到一臺掛粵A牌的日本車,那車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本地人;在黃埔,如果你看到有人開一臺十幾年的老花冠,那他百分百是正宗黃埔人。
我一發(fā)小的父親是本地一條村的村長,日常嗜好是天還沒亮就開著他家的老花冠去茶樓,一壺茶兩籠點心能坐到正午時分。
細心觀察電動車車主上傳的那張照片,可以從儀表盤看出那是臺蔚來。
試問在一個“本地人率”最高的地方,一臺蔚來如何掰得過一臺老花冠?
尤其,開花冠的人還可能是哪條村德高望重的長輩,那個小區(qū)可能就是征收了他們村的地才得以蓋起來的,可能一棟樓的人都和他有著相同姓氏。
當然,這一切純屬我的個人猜測,是我腦補的電動車車主遇上“本地硬漢”的情節(jié)。
不過,即便拋開地域因素,電動車車主仍一肚子委屈。
譬如,好不容易找到個有充電樁的停車場,結(jié)果,要么充電車位被燃油車占了,要么干脆充電樁是壞的。
做滴滴養(yǎng)家糊口,高速上跑慢了乘客怨聲載道,跑快了電掉得比股市還快。
高架橋下來,前面是個大斜坡,好不容易迎來回充時刻,身后的燃油車又開始對著你狂按喇叭。因為回充阻力讓電動車的滑行速度比燃油車要慢,后車不得不踩剎車配合。
終于忍受不了諸多不便,打算把車賣了,一到二手車市場,只開了一年的電動車,車商問你五折賣不賣。
假如,這次拆充電樁的事情電動車車主申訴成功,得以繼續(xù)在小區(qū)地庫充電,誰又能保證平日里不會有人路過“關(guān)照”一下,隨手拔插頭。
可這都不是電動車車主的錯。
他們可能來自一個你沒聽過的地方,來到鋼筋森林闖蕩。吃著地溝油,睡過地下室,強忍著996的生活節(jié)奏,終于等到一個“新本地人”的身份,也攢夠了錢買臺車。
誰知動輒數(shù)萬元的增量指標競價將他們無情勸退,只能退而求其次,與一臺電動車同甘共苦。
歸根到底,這都是多數(shù)人對少數(shù)人的排斥,主流對非主流的鄙視。
可不出意外的話,電動車是注定會反轉(zhuǎn)局面的。
等到我們這些對電動車嗤之以鼻的人都開上電動車了,這種排斥和鄙視也會隨風而去。
人們會忘了自己曾經(jīng)拔過別人電動車插頭的惡作劇,也忘了因為害怕充電樁而去報的警。
這公平嗎?不公平。
如此說來,我們終將成為我們曾經(jīng)鄙視的一份子。
那么,我們應當做的,要么是現(xiàn)在就停止這種鄙視,要么是等我們開上電動車之后繼續(xù)鄙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