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14日，第二十二屆成都國際車展落下帷幕。在9月15日的新聞中，有這樣的標題：

“訂單最多的一屆成都車展”。

新聞顯示，“本次成都車展總規(guī)模達20萬平方米，130余個汽車品牌，1600多臺展出車輛，全球首發(fā)28款，全國首發(fā)41款。觀展人數(shù)72.51萬，產(chǎn)生訂單32394臺?！?/p>

（以上數(shù)據(jù)來自于“紅星新聞”）

以上幾大數(shù)據(jù)，均超過往屆。

我查閱了往年成都車展的訂單數(shù)據(jù)，2017年為30108臺，去年則為2.9萬臺，那么今年超過3.2萬臺的訂單，確實為訂單最多的一屆。

訂單的出處并不是無跡可尋，比如同樣在9月15日的新聞中顯示，上汽大眾此次成都車展期間就斬獲超過5000臺訂單，我查閱了去年上汽大眾成都車展的“戰(zhàn)報”——去年同期為4136臺，今年增幅高達21%。

頗有意味的是，2018年關于成都車展的報道，關鍵詞是“減量增質(zhì)”，意思是說雖然銷量減少了，但是成交額比2017年增加了，也是一種巨大進步。而今年的“訂單最多”則似乎向我們傳遞一個信息：這是一場只許進、不許退的車展。

我在9月14日車展最后一天期間就已經(jīng)開始了采訪。采訪對象包括成都各大品牌經(jīng)銷商投資人及職業(yè)經(jīng)理人。大家給我的反饋，卻和后來的新聞報道有所不同。

某新能源品牌店總發(fā)給我一些人群寥寥的照片，結合與相關工作人員的聊天記錄，給出了我這次的采訪對象中最負面的評價：一無是處。他舉例說明了新展場的管理混亂：他曾經(jīng)被檢票口工作人員強行攔下，認為他是“黃?！薄髞砀鶕?jù)解釋，是因為恰好他當時入場時，有一撥“黃牛”在入場。

“黃?！睂医恢?，此為題外話。然而在采訪中，大家對于“主會場移師西博城，服務方面并未跟上”這一點，屬于普遍評價。更多經(jīng)銷商表示由于西博城太過偏遠，導致客流量“大不如前”，直接影響了他們的銷售表現(xiàn)。

本屆車展，各大新能源品牌要么面臨量產(chǎn)交付壓力，要么面臨銷量壓力，參展品牌相比今年4月的上海車展，聲勢明顯要弱一些。其中TOP3的蔚來、威馬、小鵬，在成都車展上除了沒有新車亮相之外，面對的更是傳統(tǒng)巨頭新能源車型的“狙擊”。車展方給到位置其實很不錯的10號館專門做新能源品牌的集群效應，但實際在銷售端并不見得收效明顯——成都作為罕見的不限購大城市，新能源館現(xiàn)場人氣甚至相比前不久我去報道的深港澳車展而言，差距都可謂巨大。內(nèi)因外因?qū)е聸]有達成銷售預期，屬于意料之中。

那么，類似于上汽大眾這樣銷量大大超過去年成都車展的品牌，實際情況又是如何？

我的同事回復我，上汽大眾的高銷量很大程度上是依賴“定任務、不限價”，也就是說在成都車展期間，經(jīng)銷商為了完成任務，價格放得開。而類似情況，也出現(xiàn)在一些豪華品牌身上。

“經(jīng)銷商越賣越虧，規(guī)模大的經(jīng)銷商還剛得起，小規(guī)模、新經(jīng)銷商，長此以往很快就跟不下去了?！?/span>

這句話來自于某家豪華品牌店總之口，對于銷量，他表示完成預期問題不大。但他在采訪中，對于銷售質(zhì)量則表現(xiàn)出了深深的擔憂。

也就是說，在史上最高訂單量的背后，其實是極大面積的虧損量，而囿于更多原因，大家更愿意去報道正面的數(shù)字，而很少有人愿意直面背后的陰影。

好消息也是有的。BBA這樣的頭部豪華品牌反饋到了一些容易被忽視的正面信息：因為西博城距離城區(qū)較遠，來到車展現(xiàn)場的消費者，相比之前在世紀城時有更高的消費意愿。也就是說，距離幫忙篩選出了更高比例的意向客戶。因此在本次車展中，頭部豪華品牌依然“穩(wěn)”字當頭，大抵契合整個豪華品牌細分市場7%的整體增速。

而頭部品牌所認可的“意向強”這一點，卻并非普適原則，更多是吾之蜜糖、彼之砒霜。對于更多品牌而言，它們更追求曝光度、更追求客流量。因此在采訪中，經(jīng)銷商對于今年車展的客流量普遍表示“不滿意”。

這其中應該有展館面積更大，人群被稀釋的原因。然而可以思考的數(shù)字是，2017年公布的觀展人數(shù)有63.8萬人次，相應產(chǎn)生的訂單為30108臺；今年人次為72.51萬，產(chǎn)生訂單32394臺。成都人的購車意愿已經(jīng)從每一千人購買47臺，下降到每一千人購買不足45臺。同樣統(tǒng)計口徑的數(shù)據(jù)中，成都人的購車意愿在下降已經(jīng)是不爭的事實。

基于此，我采訪了我的兩位朋友。他們都是帶著購車意愿去到西博城，然而在逛完車展后并沒有下單。一位的意向車型是卡宴，一位則專門去看歐陸GT敞篷版。他們在看完車展并詢價之后，都表示“沒有很大的消費沖動”。

“由于今年做生意的形勢比較一般，考慮到不想挪用那么大筆的流動資金拿來買車，所以覺得不買也行?，F(xiàn)在又不是沒有車開?！?/span>

而更具殺傷力的一句話則在于：“汽車又不是房子，總歸不會越來越貴，不急?！?/span>

這兩位百萬級別豪車的目標消費者心態(tài)，可能代表了很多類似消費者的看法。換購增購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剛性需求，大環(huán)境對于消費心態(tài)的改變，加上相關品牌優(yōu)惠幅度并不大，他們選擇了持幣觀望。

這也難怪我一位豪華品牌的店總朋友在電話里對我說，“整體看起來還好，但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”。而面對未來，他表示必須穩(wěn)扎穩(wěn)打，“雖然看起來光鮮，但大家都不好過，畢竟冬天來了?！?/p>

大多數(shù)品牌靠“殺價”求生，豪華品牌幾家歡樂幾家愁，超豪品牌也是“一半海水、一半火焰”。有媒體直指這是“2019年最后一場車市豪賭”，我卻聞到贏面不大的味道。

銷量贏了的，利潤虧損面極大；利潤贏了的，銷量貢獻不多。這場賭博，又有多少人是“明知會輸卻硬要上”的？

而更重要的是，如果大家看到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，那么未來誰該對敗局負責？可能當下我們最需要的并不是去因為數(shù)字而振奮，而是需要去多看看數(shù)字背后發(fā)生了什么？有更多人在關心，在這樣的季節(jié)之下，究竟怎樣才能更好求生?！疤嵴裣M信心”，已經(jīng)不是喊喊口號的事了。

撿了“耙活”（便宜）的消費者也要看清楚，賣車的時候賣家不掙錢，買家就要冒未來服務上被“宰”的險——畢竟為了活下去，大家都要恰飯。

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，與駕仕派立場無關。

文｜趙小查

圖｜駕仕派車展報道組